用难用的笔画了一支好用的笔
月:2007年2月
八百万种死法
在咖啡馆等人,看完了这本小说。
看来作者是个玩心很重的人,一切都模糊不明的时候精心躲避机巧,疾徐有度,到了真相大白的段落却再没有心思维持原来的气度,匆匆了结,万事圆顺。虽然是侦探小说的共同之处,却因为对前文的喜爱和期许,不由自主地有点愤恨。
几种哀伤
1
烟花升起来,这座城市更黑。而它一年只亮一次
爆竹声下潜藏的哀吼,暗夜里循着时间退缩……
那些缚紧的、温热粗糙的躯体
一切有痛觉的地方,都隐隐发作
在隐忍之下
发胀、发晕,一切绷紧的炸开
在窗户的小冰花上面,跟着光线的节律
变小,变淡,渐渐缓慢
瞬间的易感和明净,是另一边世界的顽宠
它们阻挡不住,愤恨无声的泥土
2
一触即发,自心脏,泪水漫出全身的皮肤
渴望的热,被空气冻住
希望每个走过的人提起
在与你无关的地方,许多次的他
几次昏睡醒来之间的幻象被层层涂抹
换成让他接受,千万不要接受,你为他寻找的一点公平
冬天的窗子泛出种种冰花的幻象
处处点染山水,经意留白,世界不过一个人
3
最近,我常在睡梦里见到
那衣服有蒜皮般迷人光泽的女人
她带我擦拭墙壁上的时间,时间化成果冻状,逐渐消失
她指给我世界之外,人们纷纷攀爬松果之塔,有时候嘴巴被糖果粘住
就不再能吃糖,再也不吃糖,再也不能进入睡与醒之间的昏厥
那靡靡动人的仙境
她采摘斑斓的石子,并吹熄它们,它们温柔的暗哑更美
她告诉我只有洗过腊肠浴的人,能留在这里
这里是一张软绵绵的大床单,仿佛随时坠落虚空
搬家
算算,在北京已经搬过许多次了。学校里搬宿舍搬了四次,然后是搬家,一次两次三次,每次都看着十几个箱子痛心疾首地决定以后能不搬就不搬了,可是这次住了不到半年,又动了搬家的念头。北京恶劣的交通、各种怪异的旧房子,都是搬家的原因。现在公司一团混乱,大家都在忙着装箱子,搬了家,又有好多路线需要重新规划:上班、看电影、看展览、去朋友家、去常去的餐馆……复杂的大型城市,还真是只适合大型怪兽来居住,而微小的人类,却恰恰要在怪兽中间才更容易生活下去。
痴呆
肚子撑撑的,眼睛直勾勾的,心里一片空白,一动也不动。
据说这样很幸福。可是颈椎快受不了了。
啊!
我家有一只铁做的小猫,是我住在马甸的时候,那个夏天,在花卉市场用很多钱买来的。现在那个市场已经没有了。所以,没人能再买到这样铁制的小猫了。你们会后悔的,因为这个小猫非常好,能做很多很多事情,洗衣服、烧饭、起床挠痒服务、报时、浇花……唯一的缺点是,它喜欢钱。所以,只有得到五毛钱,它才会满足你的一个要求。就是说,如果你头一天晚上刚好没有五毛钱,那么第二天就甭想按时去上班了。于是我买东西只挑零头少于五角的,每次用整钱去找,在这个没有两角钱急缺一角钱的荒凉时代,几乎每次都得到五毛钱的找零。我舒适的家庭生活就这样搞定了。
可是,问题来了。今天坐749路公共汽车回家的时候,在牡丹园西站,突然听到前面座位的小姑娘对售票员说:“要不您给我打一张两块钱的票吧。”“哪能让你吃亏呢,一块五就是一块五,过两站再说。”但是过了好几站,直到我下车,也没看见她们进行交易,搞得我一直忍不住在心里猜想,是公共财政侵吞了私产呢,还是个人独享了部分税收。看来,我为舒适的家庭生活进行的积累,已经影响到市面上五角面值的货币流通了。
我有好多想做的事
我想星期四去看电影。我想明天不慌不忙地吃早饭。我想整理一下桌子的中间三分之一。我想去清晨的蔬菜市场。我想今天睡觉之前能翻翻小说。我想给人留个涂鸦或者字条。我想洗了那件买了一个月还扔着的衬衫。我想给过生日的老友打个电话。我想梳理一下头发。我想敲进床板上的钉子。……
为什么我虽然没什么可忙的,却还是匆匆洗漱倒头便睡一睡不起饿肚子出门狼狈回家无事磨蹭到深夜。
关于拉面
近期,我已经吃了五次味千了,今天晚上还要去吃。很多时候,瞬间乾坤扭转,一切都分辨不出原来的样子。生活重新排列组合,新的熟悉、新的陌生。一些无法解释的习惯,背后可能是软弱的怀恋。然而一切作为都是不可能的。动了便错,安静地等死也错,没有力量和节奏的棉花人儿,只能轻轻蹭一蹭各处的老灰尘,把自己蹭掉,蹭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