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BAM看戏的经验,可以说是没有不失望的。这出戏因为并没有抱太大期望,反而还觉得可以接受。这次的不抱希望源于几年前在大剧院看的那出《情人的衣服》,虽不是大师本人导演,虽有比较扎实的功夫,它的没有力量、没有惊奇也让我相当失望,因为那时候Brook在我的想象中是英雄般的存在,既是超前而独特的艺术家,又是搞定一切的行动派。我第一次上台,手里的道具就是一本他写的书,克非用那本书也是出于一种珍视。那次失望过后,加上年纪增长,渐渐晓得做东西需要人生际遇,就不再对创作者有苛求或一厢情愿的期待。大师本人也老去了,重排、巡演、当众谈话,这些生态中的事情都是多方力量促成,也没有必要当做一个人的声音去判断。
回到这出戏。据说大师本人对神秘学、古老文化的兴趣一直有增无减,剧本改编自印度史诗,同样的内容之前做过,这次大概类似重排。舞台和阿达用过的很像,想必在巴黎的剧团里使用多年。空场,许多细竹竿,一只鼓。另有一个长条墩子和一些布匹。演出主要靠语言,对话,讲寓言故事,配上肢体象征性的解说。两个演员似乎母语不是英语,仍能够表达台词的精妙力量,很好。演员们赤脚,穿带有东方色彩的单色袍子,肢体动作很有力。中间穿插的三个寓言有妙趣。从整出戏看,表现有点轻飘飘的,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并没有特别不得体的部分,整个却透出一点不得体或不够。
我看到的问题是,故事讲得不清楚。讲西方故事可以俭省,因为观众太熟悉,点到就够了,还显得节制,而不细致的印度故事,文化之外的人听,会遗失细节,或没有能力补全。表演的过程中,有些严肃性被消解了,不知是表演设计的问题,还是整个场没有足够强大地建立起来。结合文字介绍,我也许猜到了这演出的用意,战争是暂时的,人性的,无可避免的,而生活和真理是永远在那里,我们永远可以向它们归顺的。残酷是相对的,死亡是永恒的。几千年一直习以为常的东西,在我们的时代要重新看待了,因为变化太多,而人的寿命太短。这出戏的必要性就在者重新看待里面,在对兄弟关系的反思里。戏从一个基础里结结实实长出来,却没能给观众传递足够那个基础里的养分。
彩排和正式演出差别不大,正式演出因为场地的限制反而弱了,因为观众太远,体会不到同等大小的身体带来的震撼,并且座位高高低低,视角不平。结尾在彩排时发现的问题,并没有人在演出里去解决。太轻视观众的反应了。在观众无法看出戏已经结束的时候,安排两个带头鼓掌的人是尴尬的,很容易感觉到的。莫名其妙的终止,至少要灯光来致意吧。